黄昏了,落日残留在天边,映红了半边云彩。
我在车站等待着回家的车。残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车站上挤满了人,大多是赶着回家的白领。静静的,车站里没有声息。
远远的,车来了。
车站上顿时大乱,有孩子的哭喊,妇女的惊叫,还有大汉粗鲁的喘息声。
我撑了撑沉甸甸的双肩包,从杂乱的人缝中钻上了车。车上已满是人,我走到了一个窗子前,等待车辆启动。
车门终于关上了。车站上,还有几个没挤上车的人在怒骂着司机。
“呼----”我松了口气。
车窗上映着一抹夕阳的余晖,对面二三十层的大厦有两块大玻璃,将夕阳染得金灿灿的,有点儿刺眼。汽车一辆尾追着一辆,前方红绿灯还在不远处,车却已无法动弹。两边的商店都开了灯,也许是嫌夕阳不够亮吧。音响里的哑嗓子歌星又唱起了歌,烦躁,刺耳。
我在数窗外闪动着霓虹灯的广告牌,“能猫电器”“娃合合矿泉水”看着让我忍不住发笑。
一个急刹车,前面女人的高跟鞋猛地踩在了我的脚上,剧痛使我不得已退后了一步,却踩到了身后的一个大汉。我连忙弓起脚向他赔不是,他却不领情,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有点儿委屈,但很快就麻木了。每天都要挤两次车,对于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怪,不作为奇了。
这让我不禁想起了乡下奶奶家的朋友。乡村学校放学了从来不用挤车,沿着弯弯曲曲的田间小路,一路走,一路欢歌笑语。道旁有野菊,有黄色的菜蝶,起风了,送来的总是清爽宜人的凉风,风中带着香气。过溪了,卷起裤腿,提着鞋,清冽的溪水从脚边流过,带走了一天的烦躁。
想到这儿,心里不觉有一种柔和而温暖的感觉。
下了车,还需小跑一段路才到家。
走入小区,一只哈巴狗迎了上来。这是一户人家养的狗,永远是一副谄媚和卑谦的神色,它举起前爪不停向我打躬作揖,想讨赏赐。我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便不再去理睬它,它却紧紧地跟着我,如棉花糖一般如何也甩不掉。
小区的人都叫它的绒。它很聪明,会做一些讨好人的动作,常常能得到人们丢去的几块儿肉干,吃着,还发出呜呜的声音,要有多亲热就有多亲热,可当你没有东西时,它就冷着一张脸,朝你发出“哐哐”的低吼。
可我喜欢的是乡下一条名叫阿黄的狗。
阿黄是奶奶家对面人家养的一条狗。乡下人穷,阿黄自到那家人屋里,,几乎没碰过油星儿,天天吃大白菜萝卜,有几次我和表哥实在看不下去了,会扔几块骨头给它。
尽管如此,阿黄却从未生怨,天天为主人看门,那家人经常打趣说,说算晚上白天不关门,也没人敢偷啊!
和它比,白绒算老几,我踢它一脚,它就汪汪叫,还向主人“告状”去了。
终于走上了楼梯,我用钥匙打开了大门,父母已经回来了,屋里一片沉重的气氛,甚至能听见钟赶催时间的声音。
我连忙问父亲,才得知了原因:政府收买田地,奶奶不肯,说这块地种了有近百年了,怎么能为了几块钱而卖了呢?结果政府强行收了地,连一个子儿都没有。
我也沉默了,餐桌上的氛围十分沉重。
我胡乱扒了几口饭,走出了家门。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想哭的感觉。
我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为了利益可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我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仗着权势敢欺压村民;
我不明白,为什么山清水秀,宁静纯洁,与世无争的乡下却有人在受苦。
我怅望天边,最后一抹落日的余辉消失在天际。
黄昏,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