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坞的鸣笛层次迭进了山腰间的木屋,几点怯弱新生的紫花垂在阳光跳耀的叶梢。十月的英国不冷,只是雨季已开始了。
如同当年你为她的送别,细密如雀鸟足尖踏步的小雨。可还知悉你书页间夹着一串九重葛苞片脆薄如纸,你摸了摸帽沿,递出一袋花籽,腼腆一笑,说这花常年生常年开,像你们一样。
可直到你音信全无、直到她院里满目花毁,她才明白,原来在英国,九重葛不宜赠人,被称作Paperflower。
鸣笛声又响起了。
花褪的季节里,她和那个人离开港都。紫色的小花牵着叶片,干燥在透明书签里,那一行美丽字体无声颂歌。
还记得那时九重葛落尽芳姿,她如满地残嫣凋零的生息,柔软似翩然枯叶倚在渗着泥土香气的草坪上。行路偶然经过的那个人看见了,他什么也没说,径自走入小花园扶起了她,将手中本要带回家的紫花盆栽拣一块合宜位置移植,并替她收拾了九重葛,细心地纳入布包,交予她手中。
而如今她已不再守望,那开满小小紫花的园子里再没有昔日念想。
——就此永别了。
那个人左手提着行李箱,右手环过她的腰,轻轻地向自己靠拢。她再次望了望港口边境渺茫的地平线,抬头向那个人柔软甜蜜地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