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刚在我们邻班。高高瘦瘦的,带着银丝眼镜,面色苍白,少见笑容,一幅了无情致的样子。
多年过去了。一位好友步入社会后和他有了交集。她向我讲起冯刚的故事。还半开玩笑地和我说,不能以貌取人的,外表冷漠的人,往往内心都热情似火。
她问我:“你还记得和冯刚同班的夏荷吗?”
一个个高中相识的女孩形象顿时像潮涌一样在我大脑中忽拉拉闪过。时光退回二十年,一个文秀清新的女孩,像云一样轻盈地从我们班的窗口走过,带着面无风尘的纯净和安宁,她就是夏荷。
巧在校园大门口,冯刚捡到了一本属名夏荷的物理书,想必是夏荷自行车后架上掉下来的。知道此事后的班级男生们,如敏感又闲得无聊的野狗,一下嗅到了不同凡响的味道。顿时围拢冯刚,嬉笑着鼓动冯刚还书,窃窃中睨观好戏。
缘分真是个玄妙的东西。如果说万事万物皆有夙缘,只需一线。
那么夏荷的物理书就是一根命运的红线。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在冯刚的心里悄然燃起。冯刚真地喜欢上了夏荷,并深陷其中。每天下晚自习后,冯刚都要早一步来到校门口等她,只要和他走一段路程,只要缩短了空间的距离,他感觉就是幸福的。夏荷却总是淡淡地,面无表情。冷冷地告诉他回去,语气如强劲的西风。似乎连呼出的气息都是冰冷的。
冯刚一直相信总会守来春暖花开的日子。日复一日地在每一个晚自习铃声结束的夜晚坚守在校园大门外的柳树下,直到看到夏荷的身影。长街短巷中,伴着夏荷的背影和月夜一地的清辉,诠释着青春的躁动和热情。夏荷却一直是冰冷的,如数九后的寒风,没有一丝春风将至的温柔。
抑郁的冯刚常在夜深人静时来到校园的操场上奔跑,如同牢笼里压抑的困兽一般,一圈一圈地跑,冷寂萧瑟的月光和操场四周黑黢的树影静静地陪伴着他的苦闷。沉重的脚步声在操场上痛苦地回响。
终于高三结束了,大家各奔前程。冯刚和夏荷考入了同一座城市的两所不同高校。地域的挨近提供了两个人更多的相处机缘,但却没能燃起夏荷异乡有故知的温情,夏荷一如既往的冷漠着。
绝望中的冯刚停止了对夏荷的企望。
他不再去找她,直到毕业……
临近毕业前夕,夏荷却忽然来找冯刚。告诉他,她发现自己在心理上已对冯刚产生了依赖,她想和他做正式的朋友!
冯刚却淡漠了,变得异常冷漠,告诉她:“回不去了,他现在已经没有那种渴望的感觉。”
望着夏荷泪水涟涟转身离去的样子,冯刚十分平静淡然……
冯刚告诉好友,这些年的付出,他很痛,太痛了。他已经不想再要了!痛苦换来的东西,已没有了美好的感觉,甚至有点厌恶!
听了冯刚和夏荷的故事,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眼前似乎又看到夏荷清澈淡静的面容,身姿轻柔地从我身边飘过。只是猜不出这张如此纯净透彻的面庞在转身后是怎样痛楚的表情?
另一个故事也是发生在不到二十岁的年龄。
一日点开微信,少有留言的好友竟一连给我留下五条内容。原来是她见到了那位多年暗恋的人。
一别数年,两个人的眼睛依旧荡漾着深情和对彼此急切了解的渴望。
我问她:“你现在断定,他是对你很有感情的吗?”她说:“是的,我才知道,他也那样在意我。原来我一直都在误会他,而且我自己放弃了表达的机会......”
我真不知道该安慰她,还是应该责备她。我不是当局者,不能有切心的体会,但我懂得,两情相悦的那份美好和互有灵犀的难得。放弃最喜爱的人,糊里糊涂地匆匆告别,不仅是人生的遗憾更是对生命的伤害。留下永生的追思!是多么痛楚而无力的事呢?
掩卷深思,在最青春的年华里,有多少人把握不住爱情。或无力表达,或用力过猛。这样都会留下终生的遗憾和深深地自责。爱需要勇气,只有拿出勇气才能把真爱的大门打,爱又不需要太重的力气,那种伤筋动骨的爱,会吓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
勇气是火也是水,会燃烧,也会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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