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晚风吹动着窗柩,惊得珠帘发出沙沙清脆之声,忽然一列火车从后院隆隆而过,漫画册里闪出一副嬉笑的稻草人,零零碎碎拉开那久违的记忆。
孩童时期,总喜欢在田野里打闹玩耍,那时,常陪爷爷去田地里,爷爷在播种,锄草,浇水施肥,而我总在捉蚂蚱,追青蛙。一次跑到爷爷身边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这里需要有人镇守?为什么他们都不动?他们站在这里都不用吃饭睡觉吗?”爷爷笑着对我说“要不要去问问”,爷爷话还没说完,我便溜跑不见人影,来到一个稻草人身旁,被眼前这位勇士惊讶了,他笔直的站着,纹丝不动,一脸严肃地表情,我推了推他,依旧不为所动。我继续拜访着第二位,第三位,第四位……后来跑累了,歇在一位稻草人身边,自言自语呢喃着。爷爷看见我在自娱其乐,蹒跚走过来告诉我,这些稻草人都是庄稼的守卫者,我摸了摸头,嘟着嘴,似懂非懂的答道,我也要和他们一样看守我们家的菜园,爷爷哈哈的笑了,我也蹦蹦跳跳欢呼,宁静的田野,合着我们爷俩的笑声,而变得活跃起来。
自田野里那次初遇,我常常溜达到田埂,有次我和邻家几个孩子玩起了室外捉迷藏,我灵机一动,窜到伙伴家后门口田地,悄悄地躲在一位身强体壮的稻草人身边,蹑手蹑脚的躲着,细声细语趴在他的耳边说“我要和你做朋友,让我躲一躲好不?不回我,就当你答应啦”我自问自答道,握着你的手,在你身后偷笑着、调皮着。不知不觉,太阳已正直当空,那火辣辣的阳光扑向整片田地,我倚靠着你,独享你送我的一片阴凉,远处,似乎听到有伙伴叫我,近了,更近了,我高呼跳出来,“赢了,赢了,万岁”,我兴奋大叫起来。临走,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朝他挥了挥手,再回头时,他似乎也在朝我微笑,招手。
一次,放学回家的路上,看见田野里漫天飞舞许许多多蜻蜓,被眼前这一幕深深吸引,追着他们来到田地,西边的乌云一簇簇向着田野奔过来,蜻蜓也在我的穷追下,渐渐的飞散了,我也累得气喘吁吁坐在田边,放眼望去,瞬间田地里没了任何踪迹,只剩我与稻草人的四目对视,突然,雨点大颗大颗的顺着我的头顶淋到我的手心直到湿了我的全身,我惊慌的拎着书包拔腿就跑,刹那一头栽进田地里,跌倒在你身边,还没来得及擦眼泪,雨水已经悄无声息模糊了我的视线,迅速的将书包顶在头上,侧着身子,窝在你的的脚下,雨水顺着你的斗笠,跳过我的书包缓缓流淌,我抹了抹眼角,想到爷爷对我说的,要向你一样坚强,也许你懂得,也许你不懂,也许你早已习惯了我的喃喃自语。后来雨渐渐地停了,我拍了拍湿哒哒的衣服,看着你还在淅淅沥沥的滴答着,我暗暗的想下次给你织件雨衣,拖着潮湿的书包,跑走了,而你依然挺立着,无关于风风雨雨。
伴着与你的点点滴滴的岁月,走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踏过懵懵懂懂的小学,迎来了叛逆时期的初中,那时的我,总不爱学习,经常考试不及格,家人却偏偏追问考试成绩,还时常被老师责骂,每每拿着不及格的试卷,走在路上总是忐忑不安,不知道回去该怎么报告,索性我放慢了脚步,转向田野里,耳朵里插着MP3,嘴里哼着那首不想长大,不知不觉,逢着你的背影,来到你的面前,我把书包里那一张张不及格的试卷摊在你的面前,那不及格的分数在夕阳的照耀下却显得那么的刺眼,碎碎的念叨着,已经哽咽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捨起那些不及格的试卷,面对你慈祥的面孔,我知道,我得好好学习,再任性贪玩也许你都不愿意听我诉苦了,带着一番悔悟,开启学习之路。终于有次,英语成绩合格了,那是我第一次被班主任表扬,一路高高兴兴的往家奔,遇见你的时候,我静静地彳亍着,默默地在心里说声谢谢。
再后来,我以理想的成绩考进县城的一所高中,几分欢喜,几分忧愁,这将预示着以后放假才能回来,伴着这条乡间小路,终究还是舍不得,还有该说再见的稻草人朋友。临走那天傍晚,我又踏上一望无际的稻田,那金灿灿的稻谷,那么的耀眼夺目,隐隐约约把你隐藏,我以为从此再也见不到你了,穿过大大小小的田地,一路奔跑,觅着你的踪迹,终于在一个空旷的田地里发现你,久久的望着,长长吁了口气,将手里编制好的雨衣披在你的身上,实现那许久前的承诺,愿再见,安好如初。
每逢放假回家时,像往常一样走在乡间小路边,望着远方的田野,那些年我与爷爷一起锄草的日子历历在目,跨过一条条小路,来到田野,渴望寻着与你重聚,尽管我眺望在这参差不齐的田地,却还是那么的突兀、沧桑、荒凉,走遍了无数条田埂,终究是没遇见,于是你成了我记忆里的一道抹不去风景,深深扎在我的心里。
不知不觉,笔尖从手里滑落,惊醒那一幕幕,掀开窗帘,万家灯火早已在灯火阑珊处,幻想穿过林林总总的大小路口,盼望再次相见,我的童年伙伴,今夜我想你了,你在哪?
几度梦里千回百转,若人生只如初见,愿再次邂逅,续我们那不解之缘。
——尾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