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一宵梦 千事都能静,难静者心波一水。万般或可逃,未逃这尘海无边城市夜晚的黑永远不会有乡村夜晚的那么瓷实。城市有太多的灯光,太多的声音,还有人、楼房,它们总是扑面而来,用一种前赴后继的力量挤进这城市的夜,以及这夜晚的黑。 但不管城市还是乡村的夜晚都不会缺少梦。一天的时光里,我尤喜欢梦前的这一小段。从脑袋挨上枕头的那一刻开始,我知道,我很多的思想即将没入这些早已不纯粹的黑里,这和梦不同,它们总是虚无飘渺,没有停下的概念,而且,随时可能被惊醒。 今夜,我又看到我的思想像一匹马一样跑起来了,周围没有山峰,前面无限空阔。它可以一直跑,一直跑,远方好象就在不远处,你一努力就可以到达。 比如说此时,我的思想就是红楼梦里的那位女子。对的,就是林黛玉,在十分钟之前我只和她隔着一张薄薄的纸。现在她就和我面对面了,盈白的衫,纤白的指,于一径的乱红中,倦倚着西风,是在黯然一握落红的命运吗?可说实话,我不喜欢高鄂笔下的她,缺少才气不说,最主要的是少了空灵。所以我总是一遍遍地翻看前八十回,总是一遍遍地想,如果我是曹雪芹,我的后四十回又会是怎么样的结局?我更愿意宝黛二人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悲剧却似乎早已经被注定,黛玉终归是要死去的,她的死将会是另一人心里一个永远的空缺——有什么痛苦,比活着还痛苦?可爱情太渺小了,生活会一如既往地向前,不断地重复或者淹没。而我们,只能在这样的夜里,在这样的孤寂中完成一种珍藏或者释怀 不去想也罢。且回到本文的主题,回到我思想的草原,向前,或者向后,那都是关乎心灵、灵魂的叩问、梳理或者挖掘,奔跑已经开始,这会儿,我的思想突然想停顿一下了。 那么,就停顿在我的文字里,我喜欢的文字里。我很多的文字都是在这一小段时间构思或者画上句号的。请原谅,我还没有从我的那篇散文的疏狂和踉跄里走出来,还没有从我的那首诗词的温柔和反刍里走出来,他们近在咫尺,我如此迫切地想亲近他们,而那些过去的,那些细小琐碎的过往和驻足,一鼓气地跑出来,义无反顾地想挤进我的文字里。 他们可以是花或者草,也可以是人或者事,他们也是我这一小段时光中当之无愧的主角。我毫无保留地想念他们。想到他们,大片大片的往事像风舞树叶一样扑嗽嗽就到了眼前,嘴角会不自觉地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谁说的,一个人时候的笑,才是真正的开心的笑?可今天我却伤感了,晚饭后打给母亲的那个电话,母亲除了知道我是她的二女儿外,其他都听不大清楚了,我用很大的声音说话,我能感觉得到母亲在电话那端的张望和等待。或者说这是一种比伤感还复杂得多、还沉痛得多的情绪。现在我只想,只想拉住时光的缰绳,让它走得慢些,再慢些…… 这时候就很难得入梦了,思想草原上的马就变成了绵白的羊。它们从露水里跑出来了,他们向我的夜晚跑过来了,等我一只一只地去拜望。不用说“你好”,我说,我和它们本来就是旧相识。 它们和你们也是旧相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