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来的时候,我正在山间拾花,簌簌瑟瑟,各色瓣纷纷剥离,殇了一地。舍不得这暗香早陨,拾回满满两纱袋,挂在墙角处,风来,人来,自嗅...... “叮咚”,丫头问:“姐姐,为什么叫栀子花呢?因为它馨香,素白吗?” “也对,也不对。” “那是因为念着某人?” 我笑笑:“哪有那么多可念的人,我的人生极为简单”。 要真说念,也唯有故乡了。 故乡总是伴着栀子花飘进梦里,一树馨香,一树洁白,常常长在邻院,像个暗夜里的妖精,勾着魂,摄着魄,得不到又不肯离去,便,望着,想着......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离死别,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那些年,我不懂泰戈尔,却也有般般心境。 种栀子花的人家大抵赋予了些小资情调,所以种花的人家廖廖无几。 花开的季节,有花人家的女儿极是“富贵、奢华”的,她们把花戴在头发上,别在衣襟上。一路花香,一路惊羡和嫉妒。 也有带上四,五朵到女伴中或学校炫耀,常常引来一阵赞叹声和及近谄媚的讨要声。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一朵栀子花的美好不亚于现在的一枚钻石饰品。胆子大的又及其活泼的女子会边哀求边抢,羞涩、文静的大多把她拉到僻静处做着交易,“你给我一朵花,明儿我给你......”像我这般倔强又腼腆的,就只有躲在旁边羡煞地看着,常常想着她会主动给我一朵,大多数时候的结果都是心痛的遗憾。 有花的人家又没有女儿的大多都是送与左邻右舍有女儿的人家,总能换来一阵阵欢笑声,我偶尔也会得到这种惊喜。常常舍不得它早早凋零,便用瓷碗盛满清水养着它,那素洁的模样便可多存留几日,即便萎黄了,那香气也不会散去,不忍舍弃,用针线穿了,挂在蚊帐里,每晚枕着花香入眠。也有家境极寒的会把它摘了拿到集市上去卖,换得一些油盐钱。 它们说栀子花是精,妖气太重,栽来不利风水,我是不信的,曾多次尝试栽种,不知为何,一直未能成活。母亲说,栀子花是仙,家里男子多,浊气太重不宜存活。 去年,路遇卖栀子花的,买来一盆,开了一树,很是惊喜,它们紧栖枝头含苞,盛开,萎黄,枯死,我没有哀伤与惆怅,只是赞叹与欣喜。 留在他乡的时候,母亲极是担忧,我的倔强,任性,小自闭总是与世不相适宜。母亲嘱咐我:没有完美的婚姻,没有完美的人,要学会担待和承受,婚姻才能长久,最好的婚姻不过是从一而终,我希望你是。 我给丫头发过去一张照片,满地残红,丫头回过信息,“宁可抱香枝上老”,我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