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中时候,我曾有过一个男朋友,是那种被父母发现我“早恋”扬言要打断我俩的腿,而我仍然坚持要和他在一起,并且坚信我俩能有结果的男朋友。当我南下去求学还不满一个学期的时候,我这个曾经说过“在南方等着我”“将来毕业了我们就结婚”爱到死去活来的男朋友居然劈腿了。我得知这个消息,没出五秒钟就哭肿了眼睛,兴冲冲地想要买从广东回家的飞机票,意欲挽留他,丝毫不考虑自己的生活费到底够不够支撑这个冲动,最后室友们狠狠地说了我一顿,像是打了我一个耳光,让我止住了这个念头,硬生生挨到了寒假。
寒假回到家的时候,我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欺骗父母说要去表妹家和表妹叙旧。那晚的表妹家除了表妹没有其他人,我可以随时跑出去。当时的他还在复读,最后一节晚自习要到晚上10点,才有机会用手机打电话发短信之类。于是十点多的时候,我给他打电话说想跟他谈谈,他不同意。我说不行,你在XX地方等着我,我很快就到。电话挂了没多久,我就披上衣服出了表妹家的门,口袋里没有装钱,硬生生走了半个小时到约好的地方,所幸他在约定的地方等着我。那个晚上天真冷啊,没走一会儿,就开始下雪,雪花覆盖了我的头顶,结成了冰柱在我的头发上,我就以这样不堪的样子与他见面,看到他什么话都没有,二话不说就扑到他怀里,希望他像过去一样,摸摸我的头,告诉我一切都是玩笑。
结果他没有,面无表情地推开了我,埋怨我让他等了很久,他力气稍微大了一点,我差点就摔倒在地上,打了个趔趄。然后他冷冰冰地跟我说:你怎么这样,都跟你说了分手就是分手,绝对不会有可以挽回的机会,你还来干什么?我瞬间就哭了起来,那冷风刮在脸上还真心像刀子一样,挣扎着又扑到他怀里,又被他推开;再扑再被推开……直到彼此都没有力气了,他也终于没耐心应付我,转身走向了他回家的方向。我们这一闹,转眼就接近了十一点半。他走了,我没有追。就那么傻乎乎地又原路返回,那个点钟的天,黑得真叫人心寒。回到表妹家,整个人已经冻僵了,根本没有办法开口说话,把表妹心疼的。
直到现在,我与这个前男友没有联系已经很多年,而我也不再是那个为感情肝脑涂地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少女。友人提起这个人,我还晃神觉得是个陌生人。
才明白,当时的行为只是为了感动自己。年少轻狂的时候,我们总是想要把自己满腔热忱都表现出来,而结果往往并没有入对方的眼眸片刻。你认为刻骨铭心的记忆,跟对方说起来,对方却不一定有这样的感觉,甚至对这一段记忆根本就是不知情。
李碧华的散文集《青黛》里说过:“什么叫多余?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蒲扇,还有等我已经心凉后你的殷勤”。少年时代的爱恋,好比大夏天你翻越千山万水带去的一杯热奶茶,殷切地希望对方喝掉,对你而言你跨越的千山万水是你的付出,但是对方根本就不需要这一杯热奶茶啊。你认为你是感动天感动地,一片赤诚日月可鉴,可对方呢,说不定觉得你就是千里迢迢来添堵。
在现在的成人世界里,大家都克制。克制自己的愤怒,克制自己的悲哀,克制自己的孤独。连喜欢都不敢明目张胆的表达,生怕表错情会错意,安全无风险度过自己的每一天。大家都很忙,忙着生,忙着死,忙着生不如死,忙着车贷房贷老婆孩子热炕头,忙着薪资职务无论如何要提升。无暇顾及旁人感受,更不会把别人的情绪变化放在心上。
成年的很重要一步就是懂得克制。再也不会像个冲动的少年一样为了某件事情肝脑涂地、飞蛾扑火,终于能为自己保全了颜面,得以生还。
我虽然批驳了年少时的种种矫情,但我再也回不去那个勇敢的年纪。每天早上匆匆行走在如同希特勒的毒气室一样的北京,个个脚下生风,走向一座座大楼,面对你总觉得脑子有点欠缺的老板和过早步入更年期的女上司,然后做一堆无用的方案,混着那点微薄的工资。
说到底,没那个时间和精力再去玩那些矫情的把戏。
这个时候成年人的喜欢,更应该是一种相互的支持和陪伴以及包容。
年轻时候,总想要为了对方改变自己,变成他喜欢的人,而不是变成自己。不要命的扑向爱情的火把,直到把自己毁灭。年长一点的时候,才明白,爱是既保持两者的独立性,又能相互支撑和陪伴。
现在,还是要像少年一样勇敢,但是不再像少年一样冲动,而是像成年人一样理性。做自己就好,爱情的真谛在于相互的吸引、志趣相投的同行,而不是追逐和依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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