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该如何帮助她,只能那样抱着她。时间凝固如石。
过了一小会儿,她挣脱了我的怀抱,擦了擦流下的泪水。
“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真是......”
“没有关系的。希望你心里有好受一些。”
“只是想到......”
“我知道的。”
“就只是这样抱着,你会愿意吗?”
“嗯。”我点点头。
“我知道这样有些不近人情,但还是想你抱着我。”
“我愿意一直抱着你呢。”
我们抱着,一切都归于平静。
不知道为何,我突然无比的想听音乐了。我告诉她,然后起床,放上了coldplay的《sparks》。我设置了单曲循环。我们坐在床上,安静的听音乐。
“真是一种呢喃呀。”她轻轻在我耳边说,“如恋人之间轻轻的诉说。”
我点点头。近日白天骑车的时候,我开始不厌其烦的听这首歌。那样的一种音乐表达方式,深深迷住了我。然而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词去形容它。呢喃,媛君说。或许,就是呢喃呀。
“Isay:oh!”
“Icry:oh!”
“yeah,Isawsparks......”
“yeah,Isawsparks......”
我们这样轻声跟着旋律哼着歌。
“嗳,突然想跳舞呀,想拉着人的手转圈。”媛君说。
“我可不会跳舞呢。”我说。
“没事,跟着我就好。”
我们从床上起来,一人穿一件白色的短袖。我们走在房间的中央,手拉着手。我在媛君的节奏带动下,轻轻移动着步伐。ChrisMartin的声音如斯温柔的充满着整个房间。我们一只手搭在对方的肩上,一只手放在对方的腰上,晃动着。
“你会永远记得我的吧。”媛君轻语。
“Ipromiseyouiwill。”
我们跳了半个多小时,就有些累了。我们又躺倒在床上。身体有微微的汗滴,于是抚摸不由自主的又开始。白皙之中有一种金黄,任手撩拨。每一处,都留在掌心,是为了永远记住。也因之,仅仅是抚摸罢了。欲望本来是很盛的,后来又变得轻。
抚摸停止,关上音乐。
“南子,其实让你抚摸,轻吻,我真的是很快乐呀。我也在想,要不,就把自己给了你吧。不瞒你说,我也渴望性的愉悦呢。可是,还是会有另一个声音啊,它说呀‘不,不能这样。快停下来。’我就必须停下来,不然又会觉得自己满是罪恶,这种心境,你能理解?”
“我只能尽可能的去理解你所说的。在我心中没有这种矛盾,所以很遗憾不能感同身受。”
沐媛君躺在我的臂弯。我怀念起刚刚的歌里的温柔来。
“你,很难受吧?”她问我。
“啊。”
“那个呀,不能释放出来,难受的吧?”
“是会......怎么说呢......”
“要我帮你?”
“这...可以吗?”
“我也下了很大决心。我告诉自己把当做为善之举吧。”
说完之后,媛君右手抓住我的存在之物,犹疑了一下,开始轻轻的抚弄。她望着我,我对她微微一笑。她左手轻抚过我的脸颊。她抚弄了几分钟之后,松开右手,趴上来和我接了一个吻。然后钻进被窝里,整个身体趴下去,用嘴含住我的存在之物。一种新的久远的惊颤传遍我的全身。美丽,是难以描述的,专属于秋天。到最后,彻彻底底成了奴隶。而一种奇特的感情,从不平等中产生,又变成了平等,两人以一种独特的方式互归于彼此,融为一体。
经历了这样的事,我们都难以入眠。我试着去了解她所拥有的过去,然而她始终沉默不语。我那么近距离的看着她,然而无能为力。我是在某种程度上拥有过她的,在这一点上,她与普通人无异,或者不如说,显得更为羞怯些。然而神圣又再次袭来,她像一朵崖上的花,是不能采摘的。我不愿多想,就睡去了,依稀中,她还是抱着我,我们一起入睡。凌晨来时,醒过来,欲望新生。她终于接受了对于她身体隐秘之泉以外的细细的探索,但脸颊羞红如十月夕阳。她情不自禁的吻着我,又抱紧我。太阳终于从窗口泻进来,照在彼此几近赤裸的身上。她那么躺着,侧着脸,看我,又倾听我。我说了许多的话,心情是无比美好的。
“为了遇见你,我的岁月充满了婆娑。”她回答的,是这样一句话。
“可你还正年轻呢。又好看,又可爱。”我说。
“是呀,我才十八岁半。”
“我会永远记得青春时你的样子的。”
“你能这样说,可真让我开心呀。突然觉得有人记得我青春时的样子就能一直年轻下去呢。”
渴望着再次迎来睡眠,然而还是睡不着。媛君说了许多话。她告诉我,当她毕业之后,就会回国。热爱这片土地的山水,她说。之后,她又说,她幻想着有一个独立的居所。面朝着湖泊,湖水清幽,而水仙花在不久之后就会开放。房屋后面,是一片寂静的竹林。竹林深处,有一条小道,小道尽头,有唯一的一棵木棉树。每到一个季节的末尾,都会有朋友从很远的地方来看她。她们一起去菜地摘菜,自己做很丰盛的午餐、围靠着火炉,说一些简单的人事、去湖边,躺着晒太阳,或者钓鱼。她说,你知道吗,每每想到此,我就觉得无比动容。
她又说,我所渴望的一生,就是当我老了,以回忆的口吻去描述的话,是诗意的一生。我要找的,是一个愿意和我那样度过一生的人。唯有诗意,能免去生活的磕磕碰碰。虽然在外人看来,我们不免有些不真实。但与此同时,他们是充满了羡慕之情的。别人都说,那一对神仙眷侣。而我们自己会坐在窗口,窗口有一大朵郁金香。我们聊起往事,聊起艺术,还有爱。唯有我们自己知道,因为对方,我们免去了最深的繁琐。我们手拉着手,低语,再一次获得了安慰。而我们的吻,一直延长到夕阳的金黄洒满了窗子。
我听媛君说完。我和她那么隔着一定距离的躺着,如此陌生而又相互理解。从窗口望去,可以看见对面小木屋梁上的鸽子,那些胖鸽子,无所事事的蹲在那里。而前面,还有一些刚栽的绿色的藤蔓。
“这真是一个奇妙的夜晚啊。”媛君感叹到。
“奇妙如八月里下了一场硕大的雪。”
“你可以过来,再抱着我吗?”
我把身子挪过去,抱着媛君。在柔软之中,我顿生无数思念。
“这一刻,产生了许多奢望呢。”
“比如?”
“就这样一直到老呀。”
听她这样说完,我就把她抱的更紧了,然而没有给出任何答案。
“你让人难以捉摸,媛君。”
“其实南子你也时近时远。”
“我已经不知道,能把握的,到底有些什么。”
“此时此刻。”媛君回答。
“搬过去和我一起住吧。”我提出请求。
“不,不要。”
“让我好好照顾你。”
“我......我终究是要离去的呀。我会回到莫斯科。我们都不能任性,对不对?就当是我们都醉了酒吧。”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南子,我们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还是只能那样决绝?”
“怕也是最好的办法了。”
我们一直睡到午后才慵懒而起。我站在窗台,又看到那些鸽子,循环的绕着房梁飞翔。不远处的海边街道,能看到公交车站,车站下孤零零的站着几位乘客。媛君洗好脸,把小镜子嵌在窗台缝中,略施粉黛。我看着她笑笑,替她拿起镜子。她在我的双眼里,也在镜中。她的眼神有一种怪异的冷漠。她在脸上补了水,擦了香脂,双手合十,就站了起来。
“南子,忘了我们昨晚发生的一切,好不好?”
我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不然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你不妨活的轻松些。”我说。
“我还是希望你把一切都忘了。就当是一场梦吧。”
我无言以对,内心充满悲伤。我和媛君之间建立起来的亲密,仿佛一下子就被打破。
我们出门去,我们去看钢琴。那是在成功大道上的一家古钢琴店。上次坐公交车路过时,媛君第一眼就被吸引了。我们一起走进店里,老板正在沙发上打盹。媛君坐在一架古旧的钢琴上,弹起曲子来。她那样端正的坐着,就像那些十八十九世纪的钢琴家一样。我开始坐在她身边听她弹。她弹了贝多芬G大调小奏鸣曲第二乐章,又弹了莫扎特的《小星星变奏曲》。老板听到后,也就醒来了,然而也只是直起身子来,就那样听着。她弹完后,老板就走过来了。老板告诉她说,这是一架古奥地利钢琴,有八十多年的历史呢。说完之后,老板又带她走进内间,那里面有一架一百多岁的钢琴,它只有两个踏板。琴键特别大,也被腐蚀的那样严重。是我见过的最旧的琴键,好似灰尘都融在有些键里面了。她和老板谈起了钢琴和钢琴家的事情,我就走出来了。外面是秋日正好的阳光。我站着,让太阳洒满我的全身。后来,媛君和老板出来了,就又坐在凳子上弹奏起钢琴来。钢琴声透过玻璃窗,传出来,声音是氤氲的。我听见钢琴声,就望过去,正好看见媛君的侧脸。那种明媚,无疑会使人想起故乡的阳光,想起阿姆鹿特丹郊外的那些邹菊。我望着那侧脸,在那一刻,我觉得她是最远的。媛君弹完了曲子,就走出来,眼里澄澈如湖。她说她问了老板,那架古钢琴的价格远远超出了可承受范围。她感叹说,可真喜欢那架琴呀。
我们一起回青旅的路上,媛君告诉我说,刚刚所弹奏的,是肖邦协奏曲的第二章。每次听到这首乐曲,都感觉那真像夏日夕阳下的田野呀。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写这首协奏曲的时候,肖邦应该和你年龄相仿,正是二十三四岁的年纪。那时的他,还是一颗怀有少年心脏的人,敏感,流转,却一定是美好的。情感是丰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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