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乐司鸣最终决定奔赴遥远黑暗的钢铁森林前夜，他找我出来喝酒。 刚刚经历过高考的孩子仿佛找到了自由宇宙，吧里到处游走着徘徊在十八岁边缘不甘的灵魂，沉醉在午夜的巨大阴影里不可自拔，燥热，犹疑。炽绿幽蓝妩媚的灯光四处燃烧，乐司鸣挑了一处稍暗角落，叫了一桌我不知名的酒后就开始沉默不语。周围喧闹的嘶叫也并未打破他的沉默，不断的仰头、吞咽，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直到麻木和脸上醉红。 他一人演绎着默声剧。 “图图，你会来找我吗。” 直到桌上堆满了空酒杯，周围也开始消声后，乐司鸣终于从他的默声剧中抬起头突兀的说了这句话。不是问句，他笃定也知道我不会去找他。就如同他此时要离开的决心般，义无反顾没有丝毫企图被挽留的心。 回答显得多余，我用他的方式给了他答案，沉默。 意料之中，他自嘲的扯动了麻木的嘴角，清冽猩红的眼睛却始终看着黑暗，像一个迫不得已要走夜路在努力克服夜盲的小孩。驻场歌手哼着低沉的小调，独自摇摆深情，而观众早已三三两两或离去或沉睡，午夜迟迟缓进，将小城推向巨大的黑色溶洞坠入深眠。 回去的路上，乐司鸣再次陷入长久沉默，在深夜阒静的街道犹如鬼魅。叉路口，他在路灯下停下来凝视我，复杂略微氤氲，汹涌的微怒和压抑等待蓬勃爆发。我陡然想起徒劳，多年前他也是这样离开余阿朵，带着所谓不甘的心离开这方土地。 “图图，你会来找我吗？” “我等你回来。” 我转身走进黑暗里，迅疾被吞噬，心中难言的悲伤不可抑制。过低的分数和破碎的家庭让乐司鸣不得已做出这样的选择，离开，谋生。我并不知道未知的钢铁森林究竟带给乐司鸣怎样的蜕变和未来，认知和命运。而偌大的生活就像一柄锋利的楔子，将我们分隔开，生冷无情，抽象的行进在每一个独立个体的前路上，冷不丁的给你一记颤抖，让你重新记起苦与疼，背负着走完一生。 “你等我回来。” 年华的无效信在乐司鸣离去的前夜开始书写，我并未想到，这一等，便是三年。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下雨的夜晚总是令人难眠，洗澡时的胡思乱想无序进行，一帧一帧，简致滑过。停留过久的<徒劳>最终还是莫名其妙的冒上心头，我也不知那些细腻镜头还能否一一还原。一天未出门，思绪像堵塞住无法倾泻的肮脏下水道，被一堆负面情绪缠住无法脱身。不断反思和质问，强行使自己进入无限延长逼仄的廊道，不是害怕却只能无措。 或许我的确无法理解亦或被理解，冲撞的各种观感在我被静止的宇宙里来回撕扯叫骂。我清楚明白再无二误的知道我所有的缺点，被滋养，被茁壮，被针刺。一些故作出的三两状态，在梦境里被反射。我想起来几年前那个游戏，静默的地图，被系统设定成好的风吹草动以及那些寂寞的不死怪，是一个适合深夜独自行走的梦境。 无心话语和有心晦暗，艰涩的成长带来不同的多米诺骨牌效应，压抑和一个胜似一个的发生印证。某些时候，被谶语的理解和被曲解的理解站在同一线上，无关紧要却极为重要，似命悬一线的被抓住的稻草。 本就脆弱，何来安全感。 与无尽强大的慰藉。爱在此刻，不过谎言。 所以，即使悲伤也还是既往的行走。无觊觎不成人生。再次想到那个<悲伤>游戏，传为极易患上黑夜恐惧症和精神分裂症的强大游戏，黑白影响无第三选择，退进一目了然，这才是人生。不断附上灰尘、攀上霉点却依旧震慑世间一切笃定、言语和承诺。 似乎是习惯了彼此静默和等待，安然，美好。而等待，却是一场光影黑白不做停留的青春哑剧，徒留背影，老死人间。 窗外似乎雨停了，极静，偶尔犬吠，轻不可闻的脚步声。而此时夜色太浓，看不见久违彩虹。 晚安，终将捱过的睚眦时光和此刻距远的棉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