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依稀记得那天飘的雨,细如尘埃 辗转赶上了末班车回到原点,顺着人流下了车。可能是乘车太久,看着各自散去的人群和两边的昏暗路灯,头晕晕地有点认不清方向,便只好稍作停留。 手机屏闪了几下,“小艺回来了”——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一时真想不到怎么回复,索性关了机。 深夜停运的终点站,弥漫着一种极度沉寂的气息,潮湿的空气夹杂着枯草腐烂的气味和巴士闷热的尾气。我感觉到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头痛也愈发厉害,驻足片刻便赶回了住所。 雨一直下了很多天,天空总是阴阴沉沉的,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头痛产生了强烈的嗜睡感,迷迷糊糊地交界在醒来与昏睡之间。隐约听到对面的女生不时重复着李闰珉的钢琴曲,穿过阴暗的楼层飘散在各处的音符,宁静凄美,内心也要被掏空。 记忆有点杂乱无章,我努力地尝试着理清思绪,还是分不清始末。甚至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睡下的,睡了多久。然后感到一阵剧烈的饥饿感,如同密密麻麻的钢丝刺穿了肠胃,我必须找点东西吃才能生存下去。 外面的变化有点超出了我的想像,或者说很陌生。实在没有太多体能供我继续损耗,走路倍感吃力。不时有人很热情地迎上来,好像在说些什么,不过我听不清,只能礼貌性的微笑。他们不是我认识的人。 我继续前行,前面应该就到小食店了,以前常去,那里的老板是位详和的老人。 然而我艰难地走过去,才发现原本熙攘地街市变成一片荒芜。我环视四周试图发现半点踪迹,发现这里根本不像废弃旧址,而更像未开发的空地。一种窒息的压迫感让我感到强烈的胸闷,偌大的雨点击打在黄土上,扬起一阵风沙,我粉尘过敏,不能呆上太久。 正打算离去,前方隐现有个人影,向着我招手示意我过去。 是位精致的女生,清新的面孔淡淡的容妆。撑着一把碎花伞,雨线从边沿倾滑而下。 走吧,她说 我没有多问,她声音里透着哀伤。 周围很安静,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心跳和呼吸的声音。似乎有着很多心事,游离的眼神让我很怀疑此行有没有终点。 我们走了很长一段路,陌生的地方夹杂着各种不安。 我并不认识身边这个女生,她几乎不说话,只是前行。 小艺回来了。最后她说 (二) 像所在无情的夏季暴雨一样,冷不丁拼了命的刮风打雷,小道两边的叉出的树枝疯狂地摇晃,不知有多少未打伞的人竭斯底里咒骂。 庆幸我们的伞未被打翻。衣服湿透了不过她并不在乎 最后,我们在一地方坐下了,我很惊讶那里竟然是以前熟悉的小食店,老板——那位详和的老人很温和地问我们要吃点什么 两碗云吞面不加葱,她说 然后很平静地坐下,小心地整理着雨伞。我很疑惑这个女人是谁。 只知道她认识小艺,似乎还知道我厌恶葱的怪味。 正想开口问,她看了看我,也不说话,又低头擦着伞上的雨水。 伞烂了,我说 然后她哭了,哭得像一个受了伤的孩子,我从未见过一位女生哭得那么厉害,眼泪直直流下,全然不顾周围的人异样的眼光。我想应该抱紧她,却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 她一定受到了很多的伤害吧,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还是抽泣,我才意识到这样了个女子,瘦弱单薄的身躯经受不了绝了情的狂风骤雨。 不哭了,吃点东西。我说 真不该让她牵涉进来的,这里面太复杂了,几代人的恩怨情仇,那些我们的矛盾,不应牵连一个无辜的弱女子。我告诉不了她什么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会有多少人为了多少事争得兄弟反目六亲不认。 我想去旅游,她说,去夏威夷,去马尔代夫。都是很美的地方,没有烦恼没有争执。然后定居下来,直到忘了自己是谁,不再有牵挂。马尔代夫更美了,她继续说着脸上洋溢着微笑,那是接近天堂的地方,天是蓝的,海是透明的… 那天她说了很多,童话般的幸福世界,连雨都是甜的。我相信这样的世界才适合面前这个诗一般的女生。 我要走了,我说,下次遇见你不要再哭得梨花带雨了 外面还下着大雨,但我必须离开,不能再让她卷进这个漩涡。 你还会回来吗? 不了,我说 没走几步,有一家商铺,我想还是给她买把新伞。 快步赶回小食店时,老板说她已经离开。 斜斜的雨线打进店铺,敲在桌椅上滴滴哒哒作响。 我走得太快,没来得及和你说生日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