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气里的“雨水”刚过,温度就应声暧了起来。 出了门,只觉阳光都有些晃眼,比前些日子明亮了太多。到了中午,走在街上,若是两边没有建筑物,或是树木好歹借来挡挡,只觉眼都有些睁不开。只得将手搭在额前,挡了那刺眼的阳光。 心里开始盘算,是否该把太阳镜找出来了。不然,如此地手搭凉棚,一路走过去,总是显得局促地尴尬。仿佛去着该去的场合,却穿了不合场合的衣服,耍猴一样地可笑。 亮起来的日光,收了冬日里谦虚的样子,猛地便霸气起来,不由分说地升起了温度。穿在身上的冬衣,好似“啪”地一下,增厚了许多,压在皮肤上,只觉沉甸甸地。 额角、脖颈上的汗,一丝丝地冒了出来。心里不由开始算计,倒底穿了几层衣服呢?冬时,那些层衣物,只是一个整体,包着你需要温度的身体。而在这个时候,每一个层都分毫毕现,都好似觉得多余。 看再多天气预报,不比亲身体验一回。那些个温度数字,在初春渐暧的阳光下,都被晒得飘飘乎乎地飞起来,融了进去。 这样的暖,持续了三两天。虽令人有猝不及防的尴尬,心里却是喜的。使人念着,春天确是来了,有些规划,可以照着春天的轨迹,行走了。 也只一夜的功夫,却又变了天。 气温骤降十度。打眼向外望去,好似这个世界突然翻了脸,此前一切的承诺都变卦了。 天是阴沉沉的,风呼呼地刮。树在摇摆,晾在户外的衣物,被风吹得斜飞了起来,始终没法再垂下来。风一边吹一边加力,那些衣物,便一边飞一边抖,在风中拼命地使着力气,抓牢些什么。 已换下的冬衣,忙不迭地赶紧再穿上身,好象说“我会永远对你好”那般,紧紧地搂在身上。 街上的行人,不似前两天那样,尽量向外展着胳膊,展着腿。这时,却又都拱肩缩脖起来,缩在自己的那一团温暖里。旁边有些响动,或是事情发生,竟也懒得转头去看了。好象唯恐一伸脖子,便散了一团真气。 以为已经来了的春,吞吞吐吐地,又缩了回去。那冬的气象,终是还未走远,只盘旋了一下,就又回来了。将那一片已渐升起的暖气,“砰”地一声,盖锅盖似地,全部盖了回去。 那些关于春日的盘算,在这一片阴冷中,登时不再合时宜。 冷是有点冷,冬衣也在身上。心里却是定的,知道这冷,是久了不了的。 交错地反复,在季节的更迭里,总是要有的。象是两个季节的一场谈判,未及落定,相互满意的价钱还未谈好,便拉拉扯扯地,一个不让一个走彻底,一个不让一个笑痛快。 可事情总需进行,那便你来唱一折,我来唱一折。好好折腾折腾这世间众生,左顾右盼,不知该听哪一出,于是只好全部都听。 然而,天定的规律,却是大势所趋。前一个季节的返身,也不过是磨蹭着的恋恋回首。一折又一折的回旋里,天定的规律,便象那个不可动摇的门轴,一旋一旋地,将上一个季节,旋进到舞台的暗处去,新的季节,终归是要登场的。 这“冷春”,不过只是春刚刚开始时的,淡淡妆容,徐徐起音。 那该走的路,该做的事,都还在原定计划的不远处,等着你。
|